我竟然被林以恒背叛了。
不是因为他背叛了我,而是他竟然背叛了我的祖国。
作为一名热爱祖国的青少年,我怎能忍受?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他送进监狱,跟着踩缝纫机的命运。
此刻,作为重要的证人,我正在努力回忆我与他的点点滴滴。
“根据购物记录,林以恒购买了大量的公务考试资料,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的吗?”
我害羞地抬起手来:
“是…是我。”
对面的警察叔叔笔尖一顿,目光变得深邃,直视着我。
我连忙解释道:
“警察叔叔,我是无辜的。
你知道的,作为一个山东的女孩,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教师,然后嫁给公务员,生下一个儿子和女儿,女儿同样成为教师,嫁给公务员,儿子考上公务员,最后再娶个教师。
我最近也在考教资,哎呀,林狗的事不会影响我考证吧?警察叔叔,我是清白的,绝对是个爱国青年呀!”
对面的警察叔叔忍不住笑了,偷偷看了旁边的警察小哥哥一眼:
“咳咳,我们警察也是公务员哦。”
终于录完了证人口供,我的眼睛闪闪发亮,死盯着昨天想给我安排男友的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打开门,一排帅气的警察小哥哥纷纷朝我回头看。
哇,这可是我愿意为他们打七份工来包养的阵仗!
这身高和颜值,真让人心动,何况还是公务员。
不知为何,我居然对单独为一个男人花钱毫无兴趣,却对为一群男人花钱满心渴望。
叔叔提醒我:“你可以选一个作为你的追求者。”
我满心纠结,左思右想:“那其他的怎么办?”
叔叔微微一笑:“让他们在你身边默默守护你怎么样?”
我捂着脸幸福地扭动:“真的吗?”
叔叔认真摇头:“当然是假的了。”
叔叔接着严肃地说明:“根据我们的情报,林以恒在传递情报的链条中,代号‘黄雀’,他还有一个上级和下级,分别代号‘猎人’和‘螳螂’,因为你举报得相当小心,估计没人知晓黄雀已被捕,这两个人迟迟联系不上黄雀,可能会尝试接触你。”
为了你的安全以及案件的推进,我们的同志会在你身边潜伏保护你。
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务必要及时向我们报告。
而现在,为了方便你的贴身保护,你可以从我们的成员中挑选一个。
我走到一排妃子,哦不,是警察同志面前,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他。
不是因为他凌厉的剑眉和英俊的外形,令人感到高挑的身材和清冷的气质,而是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的举动,让我感觉到了他的胆怯。
这个男人,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你有女朋友吗?”他犹豫着摇了摇头。
我微微一笑,向他伸出手:“恭喜你,同志,留下你的牌子,赐予我香囊。”
接着,我被警察小哥哥拉入了一个群聊,群里有伪装成楼下摊煎饼的小刘、蹲在保安室监控的小张、开出租车但从不接单的小赵,还有那个疯狂追求我的苏杭。
群名叫“带间谍回局包饺砸”。
监控小张发了一条消息:【@山东在逃钙奶饼干,还不知道小姐姐叫什么?】
山东在逃钙奶饼干:【我叫李团圆。】
煎饼小刘:【圆圆姐,记得来我这吃煎饼呀!】
出租小赵:【圆圆姐,别听他的,上次他做便衣烤肉串,把顾客都送医院去了。】
山东在逃钙奶饼干:【@我是被迫的苏杭,你这昵称是什么意思?很具针对性哦。】
我是被迫的苏杭:【文字面意思。】
就在我准备用腾空而起的360度扫堂腿连环无影猫猫拳.jpg回复时,微信突然收到一条新消息。
“你已添加 XX,现在可以聊天了”,备注是以恒女同事。
同事?
我迅速将截图发到了群里。
活来了!
对面正在细嚼慢咽的苏杭突然抬头,没错,他在请我吃饭,而我们却在群里展开对话,真是人性的复杂。
苏杭悄悄挪动椅子,靠近了我。
“姐姐你好!我是以恒哥哥的同事乔兮兮,我好久联系不上他了,他平时从不忽略我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的声音如同轻柔的细语,仿佛将我带回到上次年会上见到的面容,带着几分柔弱,却也透着莫名的关切。
我回复着警察给出的说辞:【他阳了。】
【啊,这可怎么办?前几天我身体不太舒服,正好他把药都给我了,哥哥现在还有药吃吗?】
呵,你放心,不仅足够,还免费。
乔兮兮接着说:【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可千万别误会,哥哥只是因为我年纪小,才多照顾我一些。
他常说姐姐特别独立,不像我就是个小笨蛋。】
这句话一出,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她吐舌头捂嘴微笑的模样,茶香四溢。
【那你和林以恒还挺熟的?】
【是啊,哥哥什么话都和我说。
他其实平时压力很大,姐姐总是逼着他考公。
而我,却无条件支持他的梦想。】
这句话可不兴随便说。
我认真打下:【你确定?】
【当然!要是我有像哥哥这样的男朋友,我一定无条件支持他的事业,真正做他的贤内助。】
我和苏杭对视,忍不住说道:「我觉得她的智商不至于到间谍的地步,但好想把她抓起来呀。」
苏杭说:「我们这里床位紧张。
抓她倒不用,但她和林以恒关系这么密切,问口供还是必要的。」
于是,乔兮兮同学便“喜提”公安局一日游。
「《高干大佬的教师宠妻》《体制内男友的体内娇妻》……」
苏杭修长的手指轻轻滑动鼠标,嘴角抽搐,似乎在看我的作者主页。
「呃,经过排查,您的社交账号没有任何威胁国家安全的言论,感谢您的配合。」
苏杭微微偏头,瞥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我,笑了笑,关掉了衣领上的录音设备。
「不过也有一些猥亵国家形象的言论哦~建议你收敛点,我可不想在扫黄打非工作室见到你。」
我气得咬牙,正准备反击,苏杭的手机却响了。
他「嗯嗯」了几声,目光怪异地看着我,随即说道「收到」,便挂断了电话。
「你这周末不是约了林以恒去游乐园吗?」
我摇摇头。
苏杭解释道:「根据乔兮兮的笔录,她提到林以恒询问过郊区游乐园的必玩项目,还订了张双人票,计划和女朋友一起去。
我们查了林以恒的手机,确实有这个订单。」
「你的意思是,他打算在游乐园跟人接头。」接头的人究竟是谁,是那只螳螂,还是猎人呢?
苏杭微微点头,缓缓说道:“都有可能。
我们局里的计划是让你配合前往游乐园,如果发现可疑的人士,请你出面交涉,理由是你抓到林以恒在手机上订了双人票,怀疑他出轨,准备来捉人。
这是我们想到的最安全的方案。
当然,我们会安排人手全程护卫你的安全。”
我心中疑惑:“你们是如何判断哪些人是可疑的呢?”
苏杭耐心解释:“一般来说,间谍在接头时不会选择买双人票,买各自的更为安全。
可你看看林以恒的这一张双人票订单。”
他将手机递给我,屏幕上显示着情侣双人套餐的截图,内容涵盖了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和一份双人套餐。
他指着截图,继续说道:“这些项目的座位都是紧挨着的,接头时另一个人可以坐在林以恒的旁边,尤其像摩天轮这样的封闭空间,非常方便交换情报。
一旦项目结束,便可迅速离开。”
我轻轻点头,托着腮,眯起眼一笑。
苏杭突然觉得这个笑得眼角细细的姑娘仿佛有些狐狸般的机灵,听她说道:
“哦,我明白了。”
游乐园里人潮涌动,孩子骑在父亲的肩头,东张西望,年轻的男孩戴着可爱的发箍,用各种搞怪的姿势为女朋友拍照。
游人如织,苏杭拉着我的卫衣帽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
好不容易来到了摩天轮,长长的队伍让人目不暇接,乌压压的直延伸向远方。
好在林以恒买的是纪念日票,这种票可指定机舱号和时间段,自然价格也水涨船高,想着平时林以恒的省钱态度,我不禁感到火气上升,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人的渣男朋友顶多是把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而我的男友却是直白地把钱花在了其他政府身上,不知是否能报销呢。
而警局早就与游乐园沟通妥当,苏杭和另一位便衣轻松地坐到了隔壁机舱。
工作人员带着我们向前挤时,排队等得不耐烦的人群开始躁动,低声的吐槽令我口罩下的脸颊不自觉地泛红。
“团圆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以恒哥也在吗?”
我猛然转过身,看到乔兮兮在向我挥手,她的笑容极为明亮。
苏杭见状,赶紧转过身融入人群之中。
我在耳机里的指示下回答道:「没有,他不在,我和同事在一起,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我们匆忙转身向前挤去,身后乔兮兮高声叫喊:「姐姐,以恒哥哥还生病呢,你怎么不在家好好照顾他?要是我……」
我心中厌烦,回头冷冷呛了一句:
「你前几天不也是阳性吗?现在出来玩,不怕传染给大家?」
她身边的人如同避疫神明般立刻退开,为她让出一片空地。
我昂首阔步离开,耳后传来乔兮兮气急败坏的脚步声。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后,我终于挤到了摩天轮的入口,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口罩下的表情模糊不清。
检票入场时,我紧张地递上那张已经揉得湿透的票,忽然感到肩头一阵温暖。
我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苏杭。
他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放心,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在闭合的舱内,我局促地坐着,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演练着我的台词:
【原来是你呀,你跟我男朋友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耳机里,苏杭冷峻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独白:
「团圆,练习的时间不多了,摩天轮马上开启,猎物尚未出现,猎人也未进山。」
我注视着缓缓闭合的玻璃门,心中不知是释然还是遗憾,轻叹一声。
「团圆,麻烦请不要动,我们稍后会仔细搜寻舱内是否有任何线索。」
我立刻坐直,像个紧绷的木偶,动也不动。
耳机里传来他轻微的笑声:「不必这么紧张,适当调整坐姿,转转头也是可以的。」
苏杭的声音柔和如露水沿着叶脉蜿蜒而下:「嘿,看看我。」
我抬起头,恰好看到他站在上升的机舱内,身后是绚丽多彩的夕阳,前方则是如同画家的笔触般细腻的玻璃光影。
在这两种光辉的交融之中,他熠熠生辉。
「虽然无功而返,但无人受伤,未尝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我与卧底警察们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举杯庆祝。
这些天真是苦了团圆姐,辛劳不已。
你放心,无论是螳螂还是猎人,终究都要一网打尽。
等到结案时,我定会为你颁发个热心市民奖。
我兴奋地挥舞着筷子,调皮问道:“那我考公能不能加分?”
苏杭哈哈大笑:“哈哈,考我们局的面试绝对过!”
他摇摇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不过她或许更喜欢当教师。”
我不禁想起那本小说《高干大佬的教师宠妻》,脸上泛起一阵热潮,急忙往嘴里塞羊肉,以掩饰窘迫。
火锅的咕嘟声伴随着我们的笑声,渲染出温馨热闹的小出租房。
正当我想询问他们的过年福利时,苏杭突然捂住了我的嘴。
便衣们瞬间变得严肃,个个屏气凝神,目光中透露出警觉。
楼道里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逼近我们。
“顾客,这是您点的外卖,放在门口可以吗?”
我心中疑惑,自己根本没点外卖!
苏杭与我交换了个眼神,松开了手。
“放门口就好。”我高声回应。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便衣们轻声走到门口,玄关两侧的警员手指紧紧贴在鼓鼓的口袋上,苏杭悄然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
门外一片寂静,只留下一个显眼的黄色外卖袋。
苏杭仔细检查后把它拿了进来,向我展示订单信息。
备注处,一个可爱的笑脸符号惹人注目。
“乔兮兮:以恒哥哥要保重身体呀。
我看姐姐去了游乐园,怕她没时间照顾你,就给你点了粥,早日康复,我在公司等你哦。”
我无奈地扶额,苦笑道:“乔兮兮也真是的,根本不是情感本,简直是刑侦本呀,大姐。”
火锅前,大家重聚,又刚吃了两口,桌上所有警员的手机同时响起。
他们低头查看消息,脸色不约而同地变得凝重而惊愕。
“林以恒,逃了!”
我忍不住颤抖,手中的火锅丸子“啪”地掉入滚汤,溅起一片水花。
一只大手瞬间挡在我面前,隐忍的“嘶”声拉回了我的神志。
“你没事吧?对不起呀!”我连忙握住苏杭的手,仔细查看。
“我没事,团圆,局里调动便衣去搜查逃犯,不过你放心,我会留在这里陪你,小区这边也很快会部署专门的安保。”我微微点头,理智告诉我,林以恒绝不会选择自投罗网来泄愤报复。
然而,恐惧的阴影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发冷。
“放心吧,团圆姐,我们一定会把他抓回来的。”便衣们在出门时不断安慰。
“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去。
苏杭与我一同收拾狼藉的餐桌,仔细检查每一扇门窗后,坐到了我监控门口的电脑前。
我站在窗前低声道:“他们都走了。”
苏杭开口解释:“你别想太多,人多眼杂,局里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局里可能……”
他艰难地咽了口水,继续说:“可能有叛徒。
我们只敢让可信赖的人在你附近。”
“哦?叛徒?”我挑眉问道。
苏杭点了点头:“其实逃的不止林以恒,还有一个关押了整整二十年的罪犯。
起初只是一起过失杀人案,但经过局里的详细调查,发现这个罪犯与二十年前一起即将落网的间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们怀疑,二十年前的间谍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故意杀人进了监狱。
他们这次逃出来,恐怕是有内应。”
“唰。”我迅速拉上窗帘,狭小的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唯有电脑发出的微弱光亮。
屏幕上空旷的走廊映射出一片幽怨,苏杭的身影仿佛被无形的黑暗巨兽所吞噬。
苏杭提醒道:“白天拉窗帘反而容易让外人察觉出异常。”
我站在窗帘后,仅有一丝光线照射在我脸上。
“我不在家的时候,窗帘一直拉着,这个习惯,林以恒也是知道的。”
“好,一切照旧就好。”他目光不自觉地被电脑屏幕上打开的小说主页吸引。
“《体制内男友的体内娇妻》?你还在写啊?评论好像还有不少呢!”我调侃道。
他低下身仔细查看,背影如干枯的树木般倾斜而狰狞。
他未曾察觉到,门口监控器前,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抽出钥匙。
身后则有个女人一手靠近他的耳边,一手高举着棒球棍。
“咔。”
“砰!”
鸭舌帽下,林以恒悠然转动着钥匙扣,看到倒在地上的苏杭,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好久不见啊,螳螂。”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似乎有黏稠而冰冷的软体生物在我颈边轻轻舔舐。
苏杭迷迷糊糊地抚摸着脖子,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片鲜血。
他被人打了闷棍,竟然是被李团圆!
“醒了?”
林以恒懒洋洋地坐在对面,津津有味地吃着外卖,踹了踹束缚苏杭的椅子腿。
脖子上的绳索紧紧勒着,让苏杭转过头的动作显得格外吃力。
“你们是一伙的?李团圆是螳螂还是猎人?监狱里和你一起逃走的人呢?”
林以恒冷笑一声:“你问题倒不少,是想从我们这里套话?别白费力气了,你藏的窃听器早就被我们搜走了。
你们对团圆的信任可见一斑。”
我走到苏杭面前,俯身轻轻用手指敲击着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
“真让我伤心啊,所以搜你的窃听器和扒你裤子的事情就算了吧。”
我还调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得还挺不错呢。”
苏杭气得脸红,抖了抖肩膀,想要拂开我的手。
“你要让我当警察的女婿?那可真刺激了。”
此时,卫生间里走出一个头发湿漉漉的高大男子,面色凶狠。
他点燃一根烟,在迷蒙的烟雾中深吸一口,似乎陶醉其中。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螳螂,也就是团圆的父亲,同时,也是二十年前全省一级间谍通缉犯,代号冰山。”
我从后面抱住苏杭,手中沾着迷药的纸巾紧紧捂住他的口鼻,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小警察,我们去公路旅行吧。”
我们的计划是,黄雀林以恒和冰山假装成跑货车的师徒,途中邂逅了穷游的女大学生我,接上只与黄雀见过面的猎人,共同前往海口,坐轮船回组织。
我们所拉的货是一家附近纱窗工厂的尼龙纱网,这种纱网需要卷成直径四五米的大卷,我们挑一个在中间部分挖个洞,把人质苏杭放进去。
如果路上发生意外,就用他来换取逃跑的时间。
然而在装车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以恒哥哥!真的是你!”
乔兮兮兴奋地边跑边喊,像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冲向黄雀。
她扑进黄雀的怀里,抬头用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他:“你病终于好了吗?有没有吃到我给你买的粥呀?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林以恒笑得温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手却悄然后移,一个手刀重重砍在了她的脖子处,她的身体瞬间软倒在他怀中。
从背影看,他们恍如一对在时光流转中重新相拥的恋人。
我们赶紧将她搬上车厢。
我怒火中烧地望着这个麻烦的源头,心中愤愤不平:「这个瘟神,怎么总能出现?附近有个废弃的公厕,干脆把她锁里吧?」
黄雀俯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淡淡回应:「带着她吧,一起走。」
我怒道:「黄雀!你不会真对她心软吧!带着她走,只会拖累咱们!」
冰山踢了踢倒在地的女孩,冷冷道:「你想不明白吧?天真女儿。
这国家的警察都是傻瓜,被俘之时喜欢做英雄,拿警察当人质已经不够稳妥,这普通人就更加好了。
那些官员最怕的就是老百姓出事。」
我一时无言以对,意识到形势比人强,只得妥协,指着黄雀警告道:「你可得谨记,别让感情影响了大局。
还有,等猎人到了,这件事你自己去解释。」
我从未见过猎人,组织规矩严格,除非特殊情况,绝对不能直接见面。
整个团队里,唯有黄雀与猎人有过交集。
能够掌控最高情报线的人,绝非善茬,猎人,显然是个狠角色,像乔兮兮这类变故与隐患,最好推给黄雀。
伴随着货车发动机一声吼叫,三个心怀各自秘密的间谍与两个昏迷的人质踏上了征途。
「救命啊!我被绑架了!这里有死间谍!快来救我啊!」
车厢里,乔兮兮的胶带刚被撕掉,便开始放声呼喊。
「无论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这里用的是最好的隔音材料,省省力气吧。」我冷冷回应,同时撕掉苏杭的胶带。
「看看这儿多安静,学着点。」
被绑得像只大虫的乔兮兮,愤怒地翻倒面前的粥。
「我不吃!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林以恒这个死汉奸、狗叛徒!我只是想插一脚你们的爱情,根本没想背叛祖国。
呜呜呜呜~」
苏杭微弱的光线下,注视着我,关心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我,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受不了!你还是个警察,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别那么恋爱脑,离我远点!你也配在体制内吗?恋爱脑退退退!」
我烦躁地一人一脚,心中满是无奈。
快点,吃吧!你们可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下一次开饭就要到明天了。」我刚从那阴暗的车厢走出来,便看到冰山怒气冲冲地一拳砸在了黄雀的头上:「我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路,明天就要到海口了,你说的猎人怎么还没出现?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黄雀急忙用胳膊挡住,怒吼着:「螳螂,还不快点来帮忙?」
我抱臂站着,悠然自得地调侃道:「我也十分好奇,猎人究竟在哪里呢?你是不是把我们拉到这儿,一起去送死?」
我带着一丝戏谑的目光望向冰山,缓缓说道:「还是劝你老实交待吧,毕竟我这位父亲大人对断线有过不好的回忆。」
二十年前,间谍活动如火如荼,A324情报线承担了至关重要的使命,窃取的机密资料严重威胁了国家的安全。
这条情报线由代号暗礁、冰山和美人鱼的三位间谍共同负责,接头时严格遵循不得越级的原则。
暗礁性格极为谨慎,甚至连冰山这个唯一能与其接头的人都从未见过他一面。
而我的生物学父亲正是冰山。
为了掩饰身份,他与一位毫不知情的本地女性——我的母亲结婚,生下了我。
在我幼小的眼中,我们一家人无非是平凡之辈,冷淡忙碌的父亲,抱怨不断的母亲,虽然时常小争吵,却保持着微妙的稳定。
直到我六岁那年,当地政府突如其来地加强了对间谍活动的打击。
在一次接头任务中,冰山像往常一样藏身暗处勘查现场安全,意外发现美人鱼身后紧跟的便衣。
毫不犹豫,他开枪击毙了美人鱼。
在冰山看来,这是唯一的自保之道。
美人鱼的身份已经暴露,若她被捕,遭受严酷审问,难保不会供出他。
在这冷酷无情的情报网中,上线毫不犹豫地弃掉无用的下线。
然而,国安局和警方依旧循线追查,逼近冰山,令他倍感恐慌的是,自美人鱼死去后,暗礁竟与他断了联系。
过去暗礁会及时向他通报国家安全系统的动向,防止他暴露,如今他犹如失去了牵引的风筝,四周充满了恐慌的气息。
眼看自己被查的日子临近,或许是近年来的紧张关系让他的妻子察觉到了异样。
冰山的手伸向了我母亲,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事后,他以家暴致使过失杀人之名入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演出了一场毫无痕迹的金蝉脱壳。
我亲眼目睹着父亲杀死母亲的全过程,心中恐惧无比,父亲却对我反复警告:「你是间谍的女儿,必须作伪证是家庭纠纷,否则他们很可能会发现你的身份,你会入狱,甚至判死刑。
你体内流淌的血液与这片土地无关,你注定要做一个间谍。
等待吧,终有一天有人会找到你。」
六岁时的我,因恐惧而颤抖,迫不得已在法庭上撒下一个谎言,从此我的余生将只是一场骗局,成为一个间谍。
十五年之后,伪装成林以恒的黄雀找上了我,给予了我新的身份:螳螂。
五年后,我们接到了新的任务:救出冰山,撤退回家。
猎人下达的命令细致明了,贼喊捉贼。
我举报黄雀,使她以间谍身份入狱,从而引起冰山的注意,与他建立了联系。
而我作为关键证人参与了警方的调查,混淆视听,替代黄雀与猎人接头。
黄雀手机里的游乐园门票其实是与上线接触的密钥,但我们并非是在摩天轮上见面,而是通过那张门票的订单号来传递信息。
通过对照《体制内男友的体内娇妻》的评论区,我们拼凑出猎人的密信:在家接头,俘获警察,实施撤退。
冰山怒火中烧,紧握黄雀的脖子,逼问道:「说!猎人究竟在哪儿?没有见到最上游,我是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他擅自杀掉美人鱼,这在二十年前,在长官的庇护下,根本毫无顾忌。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的局面却让人难以捉摸。
若无领导的亲信猎人给予的明言保证,他怎敢轻举妄动回到那座岛上?怕的就是秋后算账,羊入虎口的危险。
黄雀的脸色涨得通红,艰难地咳嗽一声,低声说道:“冰山前辈,你可知当年为何暗礁未曾与你联系?大家一直认为,TA 是怕你暴露连累到自己,呵呵呵呵。”
他轻蔑一笑,继续说道:“我临走前,组织告诉我,你的上线暗礁,恰恰是你的下线美人鱼!因为你婚后有了孩子,组织对你的忠诚表示怀疑,因此决定用上下联动来考验你的忠心。”
冰山震惊得松开了手,跪倒在地。
二十年前,是他亲手射出的那颗子弹,穿透了美人鱼的额头,鲜血淋漓地击中了他的眉心。
黄雀捂着被掐红的脖子,冷酷地吐出一句:“冰山,杀了暗礁。”
“孤独了二十年的风筝啊,剪断你自己线的偏偏是你自己。”黄雀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你这条情报线的模式可真火呢!”
随后,黄雀转向我,似在推测:“所以如果我没猜错,为了考验我这个叛徒的孩子,我的上线猎人,是你吧?螳螂。”
我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别开玩笑了,父亲,一起回家吧。”
在隐秘的角落,冰山看不见、听不见,且我给黄雀甩了一巴掌:“搞不定冰山就想把我拉下水,你真是高明!猎人究竟在哪里?”
黄雀抚摸着被打的脸,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螳螂,我刚才为了稳住冰山,撒了很多谎话。”
他像是一只饥饿的猎手,围着我转动:“第一,你不是猎人。
第二,美人鱼并非暗礁。
但有句话是真的,冰山,杀了暗礁。”
他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暗礁是你的母亲啊!”
“你在胡说!” 我一时怒火攻心,感到震惊与愤怒交织。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只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等等!我抓住黄雀的衣领,质问他:“你刚才扔给冰山的那个贱人,打乱了他询问猎人的节奏,现在又想炸了我?我不信你的每一句话,只想知道猎人在哪儿!”
黄雀被我揪得低下头,仍不死心,继续引导我:“你还挺聪明的,但这次我可没骗你。
暗礁传信,每次都让冰山了如指掌,你猜冰山心中真的没有疑虑吗?刚刚他那么轻易地相信美人鱼是暗礁,难道不是因为他内心更害怕的猜测?”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猎!人!在哪!”
黄雀也急了,反手给了我一巴掌:“能不能关心关心你妈?!”
“我问猎人在哪!”我不甘示弱,继续甩他一巴掌。
“你妈是特务,你能不能想想你妈?”黄雀回敬一巴掌。
于是,我开始疯狂扇打黄雀。
笑得我快要岔气了,谁跟你玩回合制?我一甩手,出现了残影。
黄雀被惊吓到,手忙脚乱之下,抽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我的眉心,气氛瞬间紧绷。
她叹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我向你保证,一旦我们上了船,你一定会碰到猎人。”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我冷冷反问。
黄雀微微皱眉,反手将枪递给我:
“我把枪给你,如果我敢欺骗你,你可以随时对我下手。”
身为在大陆长大的我,没法随时配枪,这也正是我和冰山对黄雀最忌惮的地方。
我打开夹子,里面居然还有三颗子弹,正好够用。
“好吧,如果没有猎人,就杀了你这只黄雀。”
经过一番颠沛流离、猜忌与争吵之后,终于抵达海口。
我猛踹了踹昏迷不醒的乔兮兮。
“把她丢到小渔船上,我们带着小警察走。”
“不行,带着警察回组织,你这是引狼入室!”林以恒大声反对。
“你他妈的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带个毫无所知的普通人回去干嘛?肯定是要带苏杭回去拷问!”
“你才是色胆包天,带个男人回去给你暖床?”
我们两人争吵得不可开交。
“闭嘴!我同意团圆,带苏杭吧。”
冰山似乎把我当做猎人,自然站在我这边。
黄雀心一横:“一个小警察能知道什么?放了她还可能泄露行踪,不如干脆把两个都杀了!”
“别这么极端。”我连忙打断,“要不干脆一起带上吧?”
不知黄雀从哪里搞来的迷药,食指轻轻一抖,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和黄雀趁机掐住苏杭和乔兮兮的下巴,灌给他们水。
冰山注视着我们四个,似有所思,语气中透着一丝忧伤:“决赛圈里人这么多,很容易出事,给你们个忠告,别随便杀人,子弹瞄准的,也可能是未来的你。”
被下了药的苏杭和乔兮兮双目呆滞,任由我们牵引,轻易通过安检上了船。
在船上,我们订了两个房间,其中一个用来关押人质。
由于我和黄雀对人质的态度互相心怀疑虑,因此决定由冰山来看守她们。
而我与黄雀在另一个房间静静地等候猎人。
在那小小的窗户前,望向外面,码头上那些身穿灰色工装的搬运工们正忙着将一车车的玫瑰花送上船。
这个港口城市被誉为“海滨玫瑰园”,玫瑰作为出口商品,远渡重洋并不算稀奇。
这些鲜艳的玫瑰将被仔细安置在甲板下的最低层舱房,恰好就在我们客房的下层。
然而,可怜的是,这芬芳的玫瑰香气似乎无法掩盖海腥味。
我和黄雀几天前弄得脸上浮肿尚未消退,显然对玫瑰与大海这样的闲事毫不在意。
我握着手中的枪,冷冷地瞥向黄雀:「我们上船了,你说好的猎人在哪儿呢?我警告你,大海可是个绝佳的埋尸之地。」
黄雀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窗外的码头:「只要船不离港,猎人便不会露面。」
我将枪口抵在黄雀的后颈上,低声威胁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船一旦离港,我们将毫无退路,被紧紧捆绑在一起,你不也就成了我的唯一选择?在船离开之前,我必须见到猎人。」
黄雀却向前一步,胸口迎向枪口,逼我退至角落:「我无权干涉猎人的决定,你可以杀了我。
但你已背叛大陆,现在再违抗组织的命令,螳螂,你还有哪儿去呢?」我气得冷笑,把脸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没关系,那我们就等船离港。
如果猎人不出现,我就把你切成两截,下半身扔给大陆,喘气的上半身送去组织。
这样一来,我两边都能继续编造我的故事。」
这时,船渡客服的温柔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僵持,窗外引擎的轰鸣声如同雷鸣般回响。
船已经离开港口了。
「咚咚咚。」准时的敲门声响起!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沾满污垢的黑色帆布鞋、工装裤,还有那塞进腰带、却因剧烈动作而松弛的白色短袖,最后是——一张冷冷的冰山脸。
我不禁抿了抿嘴,心中失望:「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看好人质吗?」冰山冷冷回应:「迷药的效力快过了,我来要点迷药。」
黄雀无奈地揉了揉眉头:「我和你一起去吧!螳螂,难道不想去看看你的小警察吗?」我摇了摇头,在冰山视线茫然的角度,用口型无声地说:我在等人。
黄雀以为我还在等候猎人的到来,便主动打开了门,朝冰山走去。
“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可以请客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打开房门,只见外面一位男士,身穿刚从码头上搬运玫瑰时的工装,低头显露出一张普通却又端正的脸庞。
“小姐,船上的玫瑰现在正打折,要不要买一枝?夹在书里,作为书签再合适不过。”
我嘴角微微上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回答道:“要三枝,红色的。
听说红色的玫瑰与蔚蓝的大海最为相配。”
“你好,同志,我是你的接头人,公安局刑侦队的宋朝。”
“你好,同志,我是国安局的情报人员李团圆。”
没错,我不仅是个守法公民,更是在体制内的一员,一切尽在我精湛的演技之中。
「眼下的局势愈发紧张,猎人四处留心,虽然我们尚未见到他,但可以确定,他绝对潜伏在这艘船上。
我请求警方立即封锁船上所有人员的活动空间。」
宋朝听着耳机里的指示,微微皱眉问:「那我们是否仍需伪装,耐心等待猎人的出现?」
我摇了摇头:「按照之前的计划,已经伪装成人质的苏杭同志已成功脱离了敌手。
习惯狡诈、谨慎的猎人不可能冒险出现接头。」
宋朝无奈叹气:「敌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他耳机微微闪烁,再次问我:「既然猎人不愿返回寻找黄雀,那我们就得逼迫黄雀去寻找猎人?」
我点头回应:「正是如此。
我建议假装轮船失事、传出有人伤亡的消息,黄雀势必会对猎人的安危焦虑不已,这样一来,便会自乱阵脚。」
宋朝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们会依照你的建议行事,同志。
不过人质的逃脱,基于你与苏杭的友情,估计他们会对你产生怀疑。
为了你的安全,组织建议你退出此次潜伏任务。」
我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若突然消失,将会暴露整个计划。
在猎人未被捕获之前,我的任务尚未结束。」
宋朝理解地点了点头:「那请你务必保重自己。」
宋朝离开后不久,黄雀突然猛地踹开了门,看到我一愣。
我困惑地问道:「怎么了,仿佛吃了火药一样?」
「人质逃了。」黄雀目光阴鸷地盯着我。
「这可是你下的迷药。
你难道没有掐着点给他们下药,帮他们逃脱?冰山所在的人在哪里?」
我生动地演绎出一副满腹疑虑、推卸责任的间谍模样。
黄雀显然还是未能完全信我:「都跑得无影无踪。
冰山去守卫船上的警卫处了,而人质若寻求帮助,极可能会往那里去,我来通知你去找人。」
我撇了撇嘴角:「这不会又是你干扰我等猎人的把戏吧?」
黄雀被「猎人」一词烦得脸色火辣辣的,声调提高:
「人质丢失,我们随时可能暴露,猎人绝不会在我们找回人质确认安全之前出现。
要见猎人,先得找回人质,藏好自己!」
我无奈妥协,随他一起出去寻找人质。
「现在播报一则紧急通知,由于轮船左翼发动机发生故障,底层船舱和甲板上出现不明血迹,疑似有人员伤亡,特此向各位乘客致以诚挚的歉意,希望大家保持冷静……」
当播报声响起,走在我前面的黄雀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着我。
我心中满是疑虑:「这么巧合?难道是你和冰山勾结操控了播报台,故意散布假消息,让猎人自保?想让他逃走?」
黄雀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们哪里有那么大的能力?现在大家若不齐心协力,都是死路一条!你我一起去底层船舱,发动机可不可能那么轻易坏掉?这分明是人质为吸引注意而搞的鬼!」
我严肃的面容下,心中暗喜。
黄雀可能并不真的关心人质,反而是对猎人念念不忘。
他自然而然忽略了甲板上的危险,如果猎人真藏在底层船舱,那简直太完美了。
此次行动中,大部分警员打扮成搬运玫瑰的工人,底层船舱里暗藏了许多伺机而动的警员,这可真是自投罗网。
我们弯身钻过封条,进入了看似空无一人的船舱。
船舱内,巨大的货架密密叠叠,仅留出一条人可通行的过道,货架上铺着一盆盆红艳艳的玫瑰,待放的花苞被网裹着,在幽暗的船舱中悄然绽放。
我和黄雀关上船舱的门,手持手电筒开始探查。
黑暗中隐藏着紧绷的呼吸声,既有敌人的,也有同伴的,还有藏匿的玫瑰的绿叶。
黄雀的脚步声突然停住,手电筒照在他与我隔着一列货架的脸上。
我急忙伸手挡住,手指的影子被繁密的花影吞没。
「你疯了吧?」我怒道。
「不对,真不对,螳螂。
我刚说过人质逃掉了,你凭什么就认定他们两个都跑了呢?」
我心中一震,正当我被黄雀猛地扑倒在满地花瓣碎片中,脖子被他死死扼住。
我的背部撞上货架,鲜血染红了碎花。
「还有,对于你的生死,他根本无动于衷。
你为何对猎人如此执念?我突然明白了,猎人,正是你的任务目标。」
「这是谍中谍啊!螳螂,不,李!团圆!」
「住手!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开人质,争取从宽处理!」
明亮的强光驱散了黑暗,成群的同志从藏身之处突然冲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数十把枪口对准了黄雀。
黄雀已被困在射程之内,形势不妙。
他抓住我,胳膊紧紧扼着我的咽喉,另一手从腰间拔出一把枪,指向我的太阳穴:
「如果不想她死,就给我腾出一条路来。」我瞳孔猛然缩小,腰间那把冰冷的手枪依旧让我感到它的存在。
这把枪究竟是从何而来?我一直小心翼翼,昨晚趁他熟睡时已经仔细搜过他的身,冰山身上并没有武器,这把枪又是怎么出现在我的手中?
便衣警察们互相对视,显得有些犹豫,试探着为我让出一条通往大门的通道。
「把门打开,通知你们的人,快派架直升机过来!」我急促地指示。
我想笑,却因脸上的伤口而疼痛不已。
「你会开直升机?」他冷冷回应。
「闭嘴!」黄雀的枪口越捏越紧,似乎恨不得直接刺入我的血肉之中。
警察们费力地打开了船舱大门,沉重的门在两名警察的协作下缓缓被拉开。
一束强烈的光线照耀在我和黄雀的脸庞上,所带来的不是温暖的阳光,而是刺眼的白炽灯光。
我们的视线在这道光中变得恍惚,恍如回到了父亲入狱、母亲去世后,那从黑暗中被拉出的第一缕光明。
我轻声说道:「黄雀,真遗憾。」
那是我被温柔地抚摸头时,听到的坚定安慰——你并不只是间谍的女儿,你更是祖国的女儿。
我感受着身后人的战栗,闭上眼睛,低声道:「我们最后看到的不是太阳。」
那是我心中对不起的泪水中,恍惚听到的话——我们该说对不起,我们发现得太迟了,令小孩子们受了苦。
我用肘击向黄雀,周围传来一片紧张的「不要」呼喊,耳边清晰响起了扳机的「咔」声。
我知道他们会为了救我而放过你,但黄雀,猎人尚未到来,你绝不能离开。
呼喊声逐渐远去,炽热的子弹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袭来。
我重重摔倒在地。
小孩子的骗局常常显得幼稚,只有愿意陪着他们演出的成年人才能装作不在意。
母亲去世后,我在孤儿院的那个月,被身边的人彻底调查了一遍。
确认安全后,我终于见到了如今的领导。
说实话,那时我以为我会被枪毙。
但我得到的却是温暖的怀抱,那个当时尚年轻、如今却已白发苍苍的男人安慰着我。
当他们发现冰山的真实身份,并在极其复杂的局势中展开行动时,我感受到了一种紧迫感。
此刻,他们冒着被暴露的风险来安慰我,只为告诉我:你并没有错。
烈士子女享有优待很正常,但作为间谍的女儿我也意外得到了特殊照顾。
大学一毕业,我便被国安局录用。
表面上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实际上我早已身负重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没忍住,咳咳咳。
自从黄雀找上我,我的任务正式启动。
我接到猎人营救冰山的指令,立即向组织汇报。
组织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揪出真正的猎人,并派出苏杭来协助我。
监狱里的信息传递畅通无阻,这当然不是因为我们的安保系统失败,而是在放水。
然而,猎人实在谨慎,黄雀又嘴严,我竭尽全力试图离间冰山与黄雀,配合黄雀上演一出好戏,才终于套出了猎人现身的时间和地点。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船上,猎人却反悔了。
为了确保人质乔兮兮的安全,我和苏杭本约定好,船一离岸就让他带乔兮兮逃走。
没想到,这一举动却让迟到的猎人缩回了藏身之处。
幸好,警方已经控制了船,猎人混在其中,只要好好拷问黄雀,迟早能指认出来。
因此,绝不能让黄雀离开。
至于我,唉, 活着赚死了也算,来世一定还是个好汉。
“诶诶诶!别装死呀!”我的脸被无情捏揉,睁眼一看,苏杭那张脸正逼近。
“啊?我没死?”我惊诧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干燥无比。
心中隐约涌起不好的预感。
我迅速转头,看到黄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左心口处鲜血淋漓。
就在我闭眼的瞬间,门里的光勾勒出一个高大身影,苏杭稳稳端着枪,瞄准,果断开火。
子弹沿着精确设计的轨迹划过我的发梢,准确击中黄雀的心口。
与此同时,黄雀的手也扣下了扳机,但空空的弹夹只发出无力的“咔”声,仿佛在嘲弄他。
随着战栗,黄雀咳嗽不已,鲜血从他嘴角涌出。
急救人员听见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猎人,咳咳,给我,空枪。”
会议室里,我揉着眉心,心痛如绞地翻阅着资料和报告。
“你就不能想想,冲黄雀开枪的后果吗?他死了我们找猎人可就难上加难。”
我对面埋怨的苏杭把厚重的资料重重砸在桌子上:“你有良心吗?我这是为了救人!”
“得了,得了,别吵了!”我老领导喝了一口枸杞水,语气严肃地说,“船上的人都查清楚了,确实没有可疑人员,这是事实,尽管大家不愿承认,但也必须接受。”
我痛苦地抱住头,心中感慨万千,仿佛这一生都是一场空。
老领导吐出一口枸杞,语重心长地说:“苏杭同志并没有错,个别同志为了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应该受到严厉批评。
好在黄雀枪里没有装子弹,否则……哼哼。”我心中泛起阵阵愧疚,默默地点了点头。
“尽管没有抓到猎人,但我们依然截获了许多情报,推动了二十年前多个间谍案件的进展。
这次行动的收获还是不小,各位同志要有信心……”会后,苏杭打着哈欠,和我并肩走在一起:“你们领导这个德性比我们领导还会卖弄。”
“唉,习惯了就好。
对了,你的报告写完了吗?分成几个部分?”我随口问道。
“我还没动呢,正打算参考你的呢。”苏杭耸了耸肩,随意答道。
我眉头一皱:“说起来,乔兮兮的事件算是我们的重大失误吧?她不会举报我虐待人质吧?”
苏杭摇了摇头:“未必吧?那不都是演戏吗?但说到重大失误……你确信黄雀真的说猎人在船上吗?我们连船上的宠物狗都检查过,居然连猎人一根毛都没找到。”
话题转到了让我心绪沉重的地方,我心情黯淡:“肯定说过的。
唉,船上人也不算多啊,除了四十三名乘客和十七名工作人员,还有我们行动组的人,怎么到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连咱们自己人都查了……”
苏杭忽然停住脚步,目光凝重:“等一下!”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可不止这些人,还有一个!”
我瞬间瞪大眼睛:“乔兮兮!”
早在黄雀入狱时,乔兮兮的资料早已被深入调查。
我和苏杭迅速驾车抵达她的家楼下,随后跨入电梯。
就在电梯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喂,杭哥,你和团圆姐在一起吗?是的,她提供给我们的那个外卖订单,原本是乔兮兮给黄雀下的,我们已查明,那个订单编号确实存在问题。
通过对比团圆姐小说评论区的内容,解码后得出的信息是——」
「绑架乔兮兮,隐瞒猎人身份,直到船靠岸的那一刻。」
「所以,最初的猎人角色,即乔兮兮,初衷并不是在船离开港口时露面。」
「没想到船未能顺利抵达目的地,与她同行的苏杭却直言不讳,揭露了自己的身份,带着她成功逃离。」她果断地放弃了黄雀,继续在暗处潜伏。
“那黄雀手中多出来的那把手枪呢?”
“迷药绝对有效,那把枪很可能是在上船之前,就已经交给黄雀了。
表面上说是为了让她自卫,以此来拉拢她,但其实子弹早被她拿走了。”
“她的目的,是想在意外发生时,逼迫黄雀拔出手枪。
警方一旦看到枪,出于保护人质的考虑,通常会选择直接击毙黄雀,届时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就会消失,她便能暂时安全。”
我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叮!”电梯的门打开了。
特警早已在门口严阵以待,专业人员手持探测设备,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进行检查。
「现场没有任何人,也没有发现等危险物品。」特警提醒道,「但仍须保持警惕,请大家在外面等候。」
特警们破门而入,枪口对准黑暗的空间,随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设备的嗡鸣声,最后一切又恢复了沉寂。
「现在安全了,你们可以进入了。
不过,请注意,不要破坏任何证据。」
我与苏杭穿上了脚套,戴好了手套,小心翼翼地踏入猎人的巢穴。
这个单身女性常住的一室一厅,墙壁上挂着的照片中,乔兮兮微微抿唇一笑,但她幽深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阴郁,仿佛在高高的墙面上俯瞰着我,让炎炎夏日的热气瞬间浇灭,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团圆,你瞧。
苏杭在卫生间门口回头,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他的高大身形侧过身,让开了一条路。
眼前首先映入的是一支断掉的口红,接着是映着乱影的镜子。
公路上,乔兮兮兴奋地打开车窗,迎面而来的风将她的橙色丝巾吹得四散飞扬,她修长洁白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子弹吊坠,显得格外醒目。
在镜子里,李团圆像一只迷失的猎物,缓缓走近,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恐惧,仿佛一步步踏入一个陷阱。
乔兮兮则俯下身,借着后视镜拉低了墨镜,那双微露的眼睛中闪烁着一种欲望与疯狂,像是猎人将要获得胜利的狂欢。
在镜面的映照中,鲜红的字迹赫然浮现,在李团圆苍白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抹惊惧。
乔兮兮对着镜子做出一个比枪的手势,红唇微微张开,轻声道:
「嘭!」
我凝视着镜子上那行字,仿佛听到了索命的咒语,也像是故友留下的信札:
【小螳螂,这次你勉强赢了,下一次可别指望如此顺利。
猎人的枪里可是装着子弹的哦。
对了,下一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暗礁真正的身份,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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